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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沅江

來源:市文聯(lián) 作者:曹劍萍 編輯:redcloud 2017-02-13 15:41:00

1、清露紅霞。曉風殘月。

這是個純凈得像赤子像海涅像屠格涅夫像初戀的早晨,我從仆仆風塵中歸來。道路上行走的都是故鄉(xiāng)的親人。隨手一抓,就是大把的鄉(xiāng)音,連空氣也如此迷醉。

當我回到沅江,一切回到理所當然,一切回到舊時意境。

我要說給遠方的你,沅江,不是湖南“湘、資、沅、醴”四大江河之一的沅江,不是沈從文筆下那條色彩傳奇的河流。沅江是一座城,是洞庭湖最得意的春色,是我今生離不開的懷抱。

當我回到沅江,我舍不得遇見老友放縱的笑靨,舍不得一口喝干飄香的谷酒,舍不得應答母親呼喚我的小名,舍不得走近濕地公園的青草,舍不得翻開洞庭湖博物館里的線裝書,就像舍不得,給一個謎語急于揭曉謎底。

2、我要說給遠方的你,沅江這地方,水中有城, 城中有水;湖中有島,島中有湖。一曲《八百里洞庭美如畫》讓千里江山失色,讓萬種風情無語;黃河西來,大江東去,唯有沅江這地方啊,雪雨風霜絕妙,繁花茂葉依舊。

當我回到沅江,我看見湖面的顏色猶如水墨,彩蝶一閃即逝,丹頂鶴一次又一次飛落;我看見潮濕的相思打馬而來,故土氣息還在瘋長,沉默的憂郁癥卻不再升華。我發(fā)誓,我要忘記早逝的貴人和遲開的馬蘭花,我要痛飲天下洞庭一杯晶瑩的韻律,我要把這草本的王冠重新戴在詩人頭上,讓癲狂絕句再次潮起潮涌、興風作浪。

我要說給遠方的你,沅江鐘靈毓秀,慷慨大方。她把艟舫晚渡的飄幻神奇、漳江夜月的星月交輝、潯陽古寺的風雨蘚苔、淥蘿晴畫的云光映江和盤托出;把梅溪煙雨的云奔石怒、白馬雪濤的半空飛沫、柳堤春漲的嫩柳嬌楊、漁村夕照的重巒疊嶂和盤托出;把水鄉(xiāng)桔城的湖光勝景、赤山島的詭異奇趣、胭脂湖的婉約秀逸和盤托出,把景星寺魁星樓鎮(zhèn)江塔凌云塔和盤托出,把水豐草肥、雁飛鶴舞的原生態(tài)和盤托出……,還有誰不被她的熱情和真誠打動,還有誰不認定她為曠世知音?

3、水天一色,煙波浩渺,說不好是沅江的洞庭湖還是洞庭湖的沅江。沒有比歸零后再漲滿的情緒更充沛,沒有比五湖連城的沅江更豐盈的水域供養(yǎng)我的靈魂。此去經年,她是我所有詩篇里唯一高貴的風景。

我還要說給遠方的你,沅江以紅薯南瓜養(yǎng)育了我,以藜蒿蘆筍養(yǎng)育了我,以蓮藕菱角養(yǎng)育了我,以泥鰍黃鱔養(yǎng)育了我,以野芹銀魚養(yǎng)育了我,以洞庭漁歌養(yǎng)育了我,以民間傳說養(yǎng)育了我,以地花鼓養(yǎng)育了我,以白米飯養(yǎng)育了我,以縱橫八百里、上下數千年的水鄉(xiāng)精華養(yǎng)育了我!

生活如此直截了當。西邊的太陽逐漸暗淡,父親繼續(xù)在云端喝酒,不再過問人間的一切;母親坐在小葉湖邊的第八層陽臺上嗑瓜子,放任光陰從指縫溜走,不時問我一句幾時又返廣州。我說媽媽,不必在意我身在何處,我會枕著沅江的名字入眠,游子的心一直未曾走出家門,一直走不出洞庭以南。我以自己的方式緩解鄉(xiāng)愁,我以自己的方式堅守貞操。

我說的相遇,是幾株湖畔楊柳,在關于水的素描里。

我說的別離,是看著老友走遠,而不約定下次的相遇。

沅江,我只留連數日,卻懷古千年。彼此保重吧,無須細數游子的白發(fā)有多少根孤獨,不必在意游子是笑著睡去還是哭著醒來。我早已將一半溫飽留于故土,一半饑餓塞進行囊。在異地他鄉(xiāng),我會每日咀嚼一遍關于鴻雁的懷想,并學會在夢囈中反復把一個詞組清晰吐出:回到沅江,回到沅江,回到沅江

來源:市文聯(lián)

作者:曹劍萍

編輯:redclou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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