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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燕的散文

來源:市文聯(lián) 作者:熊燕 編輯:redcloud 2017-02-13 15:46:02

母親系列:

媽媽的飯菜

媽媽的廚藝比不上餐館里的大廚,可是,她做的飯菜我百吃不厭。

小時候,我身體弱,感冒發(fā)燒是常事。這個時候,媽媽總是趕緊給我燒生姜鹽水抹背洗腳,待我渾身出了汗后,再將我塞進厚厚的棉被,轉身走進廚房。不一會兒,便端出一碗熱氣騰騰,濃香四溢的豆鼓辣椒生姜湯,上面撒著星星點點碧綠的蔥葉,讓我食欲大增,連喝兩大碗后,大汗淋漓,渾身透著舒暢,精神好了許多,到了晚上,基本就沒事兒了。

放學后,我一般會玩到天黑才回家,遠遠地就聞到濃濃的辣椒香味,媽媽做好了辣椒炸豆角,清炒絲瓜,浸壇子酸黃瓜,涼拌海帶,我們在燈光下吃得津津有味。

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人,這些年,我的胃適合了媽媽的粗茶淡飯,在外面不管吃什么大餐,總覺得不如媽媽親手做的飯菜過癮。懷孕那會兒,孕吐厲害,什么都不想吃,怏怏地斜靠在床上,突然聞到別家的炸辣椒香味,那熟悉的味道讓我猛地拿起電話,也不管當時已是傍晚時分,長途客車早已下班。

幾個小時后,聽到敲門聲,媽媽提著玻璃壇,還有大包小包出現(xiàn)在門口。她租了輛“桑塔納”,急急趕了過來。我看到玻璃壇內青色的黃瓜,潔白的蘿卜,碧綠的窩筍,饞涎欲滴。碗都來不及拿,將筷子伸進去,夾一塊,直接放入嘴中,淡淡的酸辣,口齒生香。那晚,媽媽給我做了油淋辣椒,清炒白菜苔,油炸小黃魚,我一掃而光。

中秋節(jié)小長假,沒有任何猶豫,我?guī)е蚓蛢鹤踊亓四锛?,剛上臺階,便聞到濃濃的飯菜香味。聽說我們會回家過節(jié),媽媽特別開心,天剛亮便去菜場買菜,然后是烹炸燉煮,忙了整整一上午。

媽媽已64歲,早幾年心臟做了手術,身體不是很好,可是,每次回家,她都堅持給我們做一桌豐盛的飯菜。

吃過午飯,我們全家坐在陽臺上聊家常,旁邊的小桌上放著鉆板、刀、瀝干了水的紅辣椒、玻璃壇。媽媽做的剁辣椒非常好吃,辣,脆,爽口。每年,她都為我做好幾壇。今年,本來已給我準備了三大壇,可是,清晨買菜時見到菜場的紅辣椒新鮮誘人,她忍不住又買了十斤。

整整一個下午,媽媽都在剁紅辣椒。我則坐在旁邊一邊聊天,一邊吃媽媽做的水果拼盤,時不時地往媽媽嘴里塞一小塊,媽媽樂呵呵的,很享受的樣子,太陽暖暖地照在我身上,也照在媽媽布滿細紋的臉上,非常溫馨,像一幅愛意濃濃的油畫。

喜歡媽媽的飯菜,這種純天然的味道加上濃濃的母愛,讓我刻骨銘心,終生不忘……

半斤肉票

母親的衣柜很擠,每次勸母親清理,母親總是拿起這件,舍不得。拿起那件,又放下。清理來清理去,依舊是老樣子。這幾天回娘家小住,趁母親在樓下忙碌,我找來一個大紙箱,從春裝到冬裝,凡是上了歲數(shù)的衣物全部扔進紙箱。

我正扔得不亦樂乎,母親上樓來了,她看見我在清理衣柜,顧不上與我答話,直接跑到衣柜左翻右找,問我:“那件深紅色外套呢?”“哪件?”“就是我和你父親結婚穿的那件。”

我笑得差點岔氣:“您還真是浪漫呀,那件衣那么舊,幾十年的老古董了。”

母親不理我,低頭又到紙箱中找,那件深紅色外套很厚重,足足占了紙箱一個角落,母親一翻就翻到了。翻出來后,母親將手放在外套口袋位置摸了摸,似乎感覺到了什么,又將手探進外套口袋,掏出一張很舊的小票,我湊上前去,原來是一張白色的肉票,上面寫著:“某某公司返還肉票半市斤。”

小時候家中無論買什么都需要票,買布要布票,買糧要糧票。肉就更珍貴了,票數(shù)不多,只有過年過節(jié),才舍得拿出幾張積攢了許久的肉票,割回一斤幾兩豬肉,給一家大小打“牙祭”。

父親是家中老大,下面有好幾個弟弟妹妹,每次肉票到手,母親僅僅留下一斤肉票,買些肥膘肉,溶些油。其余的便給人口更多的奶奶一家。即使是懷孕期間也如此。母親懷妹妹時雖然身體瘦弱得厲害,但還是每天要和男子一起挑堤建壩,加上當時父親患病住院,需要照顧,母親很是辛苦,懷孕不到七個月,便早產生下了一斤左右的妹妹。妹妹太小,母親又因營養(yǎng)不良,一滴奶水也擠不出,眼看著小生命越來越弱,母親急得眼淚在眼眶直打轉。十里之外的外公聽到音訊顧不上春寒料峭,拿著家中僅有的半斤肉票便往“肉食站”跑,當時排隊的人很多,肉卻所剩無幾,外公害怕購不到肉,直接跑到隊伍前面,被憤怒的人推桑得跌倒,爬起來,賠著禮,道著歉,曉以情,動以理,甚至落下了男子漢焦急的淚花,這才搶到最后半斤豬肉。

有了那半斤豬肉的營養(yǎng),母親的奶水立馬就來,妹妹也得以活下命。

母親一邊回憶,一邊將半斤肉票放進上衣口袋,繼續(xù)說,后來,整整三年,外公只要領到肉票,便先往我家跑,有一次母親執(zhí)意不要,外公生氣地扔下僅有的半斤肉票就跑了,飯也顧不上吃。那半斤肉票母親一直舍不得用,收藏在這件深紅色的外套中。

外公是母親的繼父,脾氣很暴躁,母親年幼時經常遭他打罵。有一次洗碗,母親不經意將大碗疊在小碗上面,他順手搬起一個洗澡盆罰母親頂著站立,并不停往盆內倒水,直到母親暈倒在地。每次出門,他都要挑一擔簸箕,看見什么拾什么,逼著幾歲的母親連拖帶擔回家,稍有遲疑,便是一頓毒打,并不給飯吃。一個午夜,又困又餓的母親照例給入睡的外公搖蒲扇時,瞌睡來襲,蒲扇掉在地上,驚醒的外公睜開眼,對著母親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暴打,母親實在抗不住打,轉身跑向后山有名的“蛇溝”。那里蛇群結隊,無人敢入,可見母親懼怕外公到了何種程度。上天可憐沒人疼的孩子,那一晚,母親竟然在蛇群中平安度過,毫發(fā)無損。

一晃,幾十年過去,曾經稀缺的豬肉已成了家常便飯。外公也早已作古。但母親憶起那半斤肉香,總是感激不盡。不停說,如果沒有外公那半斤豬肉,也許就沒有今天聰明伶俐的妹妹。外公是我們家的恩人,無論母親年幼時,他怎么對待母親,都可以用那半斤肉票抵銷。

忘記不愉快,只記下并感激別人的恩惠和好處,是母親的處世原則,也是她一生笑口常開,樂觀向上的原因之一。

你是我母親

左鄰右舍告訴我,你總是一邊給菜澆水,一邊對她們說:“這是我閨女愛吃的。”菜成熟了,你摘下來,放進冰箱。冰箱放不下,你又找來泡沫箱,里面擱七八瓶冰水,半天一換,以此保鮮。你說:“閨女忙,過幾天才會回來。”

你的電話越來越多。你說線穿不進針眼。我說我買幾盒針回去,全部給你穿上線。你說手機屏幕太小,看不清號碼。我說給你買新的。你說手臂發(fā)麻,我說明天就過來接你去省城看專家……我知道,你有些依賴我,你并不是真想我為你做什么,你就是喜歡我隨叫隨到的樣子,這樣讓你有安全感。

多年前,我也是這樣依賴你。小學二年級,學校來了書商,滿滿一屋子的書,讓我羨慕不已。我知道家中沒有錢,可是,我還是忍不住向你描繪我的渴望。次日,你剪了齊膝長發(fā),換來濃濃書香。

高中畢業(yè),舅舅要我?guī)退逄?,將籮筐放在我插的四顆禾苗間嘲笑我:“農活都做不好,將來嫁到別人家,誰會喜歡?”我生氣地拔腿跑回家,舅舅在后面追,埋怨你:“你將她寵壞了。”你說:“她不會嫁到農村去。”

那年孩子早產,市醫(yī)院醫(yī)生眉頭緊鎖,夫君措手無策,你當即立斷:轉省婦幼保健院。為了爭取時間,要求市醫(yī)院配120車和一名了解情況的醫(yī)生。搶救及時,母子平安……

我一次又一次地依賴你,你一次又一次給我安全感。我從來沒有想過,有那么一天,你也會依賴我,需要我的愛,需要我給你安全感。

你的電話又來了,你說:“街對面的老奶奶癡呆了,生活不能自理,好可憐,你害怕有一天你也會變成那樣。”

我安慰:“別擔心,一切有我。無論你變成什么樣,我都會好好照顧你。”

你笑了:“別總顧著我,你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呢。”

我笑:“我的日子里也包括你,我一定會像你小時候照顧我一樣,照顧你。因為,你是我母親。”

母親的菜地

天有些陰沉,窗簾迎風而舞,昨日的高溫過后,似乎要迎一場飄雨的洗禮。我坐在電腦前,指尖劃過鍵盤的黑與字母的白。眼神有些飄渺,有些恍惚。

母親說,明年,她再也沒有地可租著種小菜了。以后我回家,她再也沒有什么可給我了。

自四年前一場手術之后,母親放下生意,開始將精力全部投入到養(yǎng)生中。后來,一個偶然,散步的時候,她看到了郊外的一片蔥綠,歡喜得不行,四處打聽,終于以每年五百元的價格租了一小片地,種下四季蔬菜,自此,每日便膩在蔬菜的蓬勃中和風聊天。

“你的車買小了,怎么不買大點的?“當母親第一次給我的車裝蔬菜時,她嗔怪道。

“你母親的菜種得真好。“鄰居們不止一次地贊嘆。

母親是一個做什么都無比用心的女子。她不允許害蟲侵蝕蔬菜,不允許雞鴨窺探菜園。還學會了和風雨雷電賽跑。當每一季節(jié)蔬菜成熟時,母親的電話便勤了。她不直接說想我回家,只說,她的菜如何茂盛,如何豐收。然后,她又試探著說:“我將豆角摘下來放在冰箱保鮮了”?;蛘哒f:“我找了一些泡沫箱,還買了許多礦泉水,每日早晚輪流著將水放在冰箱中結成冰,然后再放在泡沫箱中。”這時,我便知道泡沫箱中有許多鮮嫩的蔬菜等著我回去參透母愛。

如今,土地的主人要將地收回去栽種桔樹,母親不能再種菜了。

“不種菜也挺好的,種菜多辛苦呀。”我笑著安慰母親。

“可是,自己種的菜放心呀,純綠色,少農藥。對你身體好。”

這幾年,母親由最初的以養(yǎng)生心態(tài)種菜,到最后以我為中心種菜。母親和父親不喜歡吃大蒜,韭菜??蛇@兩種我百吃不厭的菜卻在地里四季長青。母親不知道如何栽種西蘭花和山藥,只因聽我說吃了對身體好,便四處打聽如何栽培。而栽種的結果是自己舍不得吃一兜半顆,全部進了我的車廂。

“以后,沒有菜了,你還會?;丶覇?”突然,母親幽幽地說。

瞬間,我淚崩。原來,母親種的不是菜,而是一條盼我?;丶业穆?。

那一頭長發(fā)飄飄

“給我在網上選購一款好看的假發(fā)吧。”

母親說這話的時候,短發(fā)在風中吹得凌亂。

自我懂事起,母親就喜歡披一頭漂亮的長發(fā)迎風而立。母親的長發(fā)很軟很柔。解散開來,如瀑布般迷人。

母親很愛惜自己的頭發(fā),三天一洗,雷打不動,洗完頭發(fā)的母親會坐在陽光里,一邊曬她的長發(fā),一邊梳理我的亂發(fā)。母親總說,頭發(fā)是女人的另一張臉,一定要好好愛惜。

母親一生只剪過三次頭發(fā),第一次是在她15歲的時候,外婆牙痛病發(fā)作,無法咽食。母親經多方打聽,得到一個用棕樹兜燉瘦肉的秘方。棕樹兜好尋,屋前就有??墒萑庠谀莻€饑寒交迫的年代,珍貴如黃金。除了過年時能見到一星半點,平時根本吃不到。母親苦思冥想,能想的法子都想遍了,可依舊無法在一貧如洗的家中變幻出買肉的錢來。一次母親陪同伴上供銷社,供銷社的負責人對著母親齊腳跟的長發(fā)再三贊嘆,并表示愿意出一元錢購買。一元錢,在那個時候,可以買三斤肉,母親欣喜若狂。

母親第二次剪頭發(fā)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。那年,新房剛建,父親卻又生病住院,外債將母親壓得喘不過氣來??墒?,不懂事的我,偏偏迷上了看書,家中沒錢買書,我就另辟蹊徑,幫同學做作業(yè)。做一本作業(yè)看一本書。可盡管這樣,同學的書也不多,無法滿足我的欲望。后來,有一次學校來了書商,滿滿一屋子的書,透著濃濃的墨香,我看中了一本《中國古代神話故事》,又看中了一本《新華字典》。特別是這字典,可以解去我看書時的疑惑。從放學到書商收攤,我一直站在那里,像一個貪婪的孩子,目光饞,腳步移不開。回到家后還戀戀不忘,嘴中一直嘀咕。母親看著我,沒有說話。次日上第二節(jié)課的時候,母親出現(xiàn)在教室窗口,鼻尖滲出了細細汗珠。母親說:“他們沒走吧?沒耽擱你買書吧。”母親說這話的時候,用手下意思地去摸自己胸前的長辮。然而,哪里還有長辮。母親一怔,然后,將手放在頭頂,緩緩一直摸到空蕩蕩的后腦勺。

母親第三次剪頭發(fā)是這次心臟手術的時候。快六十歲的母親發(fā)質依舊如絲般潤滑。有一份靜美,有一份優(yōu)雅。手術前,一向節(jié)儉的母親特意跑到理發(fā)店,用最好的洗發(fā)水,將長發(fā)洗凈,吹干。在旁人的贊嘆聲里,望著鏡中身后的理發(fā)師,母親輕聲說:剪了吧。這次剪掉的長發(fā)母親沒有賣掉,用一塊素布細細包裹,交給我,說:如果手術不成功,你將它放在我身邊。我淚如雨下,說:可以不剪的。母親笑:如果手術成功,你照顧我時,它便成了累贅。

此時,我仿佛又看見母親飄逸著一頭齊腰的長發(fā),站在陽光里,有幾分安靜,有幾分柔美。

我想,我應該為母親多選幾款長發(fā)。

被罵的幸福

三天小長假,我沒有任何懸念地去了娘家。車剛停,母親就笑著迎上來,可是,只一瞬,母親就生氣了:“你以為你還年輕呀?穿這么少?”然后扭過頭對父親說:“將我那件外套拿過來,給她穿上。”

好不容易忍住溫度的誘惑,穿上這條有風度的裙子,我怎么會愿意讓一個老太太的衣服“破壞”了我的形象?我當然是左閃右躲,無論如何也不愿“自毀”形象。

母親見父親“功夫”不到家,劈手奪過衣服,強制要給我穿上。

“阿嚏”,鼻子還真不夠意思,就在我再一次掙脫時,它竟然來了這么一下子。

“怎么樣,感冒了吧。這下舒服了吧。”母親不由分說,披在我肩上,還別說,馬上就有了暖意。

可是,我還是心不甘,情不愿。嘟襄著。

母親見我這樣,便開始數(shù)落開了,從我小時候就愛臭美,一直到不久前的一次重感冒。

母親總是這樣,只要話的閘門一打開,那是輕易不會關上的,嘩啦啦,嘩啦啦,非要罵得我低下頭,紅下臉,插不上嘴,呆頭鴨一樣站在那里才罷休。當然,更多的時候,我會早早學呆頭鴨的本領,給嘴唇打一個結。可是,今天,這可關系到我的“光輝形象”的問題,這可是我化了不少銀子等了無數(shù)個天氣,才有這么一個“得瑟”的機會,怎么舍得輕易放棄呢?我當然得據(jù)“理”力爭。

“不著調的家伙,一直就想做‘凍美人’,可是,人家有那資本,你有嗎?”

母親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,生氣地丟下一句:“我告訴你,以后不允許這樣,我看見一次就要罵一次。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見了,我也就不管了。”

聽到這里,我心陡然一痛,我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場手術,當時我和妹妹度秒如年地在手術室門外,反復說的一句話就是:“祈禱母親平安,哪怕她天天罵我們也是好的。”

以至好長一段時間,聽到別的母親罵自己的孩子,我們都替那個孩子欣慰,能罵孩子,證明這個母親至少精力是充沛的……

母親很少罵我們,可是那次在手術室門外,我們最想聽到的就是母親聲音渾厚地罵我們一句。

有母親的孩子是個寶,我喜歡做母親手中的寶。

我知道,這個世界上,唯一不在乎我是否成功,是否優(yōu)秀,是否健康,是否漂亮的,只有父母……

想一生呵護我,守護我,給我溫暖,給我愛,只求付出,不求回報的只有父母……

想到這里,我乖乖地披上母親的衣服,隨母親走進廚房,想幫幫忙。

母親一把將我推出廚房的門:“你從小就不喜歡做家務,怎么?改性了?玩你的去吧,飯一會兒就好。”

“誰說的?我家的家務事還不都是我做的?”我嘴硬。

“行了吧你,我還不知道你?那是因為你找了個比你還不喜歡做家務的家伙。”母親望一眼正在外面和父親下棋的女婿:“算了,你也夠不容易的,這些年,一針一線的,你竟然都給慢慢拾起來了?,F(xiàn)在,回家了,就好好歇息吧。”

母親說著說著又心疼上了。

可是,母親忘記了,她是一輩子都在廚房打轉轉的辛苦女人,即使去我家做客,也因為心疼我而忙個不停,甚至每每要回家前,都為我做好滿滿一冰箱的菜,好讓我能少做幾頓飯,少炒幾個菜。家,更是為我收拾得一塵不染。而每個月特殊的那幾天,母親也是算準了日子必到我家洗衣做飯……

“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。”

我不由得走上前,緊緊擁住母親,母親先是不好意思,想要躲開,可是,被我擁著擁著,母親漸漸眼圈有些紅了。剛要張嘴說什么,我在母親耳邊輕輕說:“媽媽,你知道嗎?我覺得,被你罵,也是一種幸福呢。”

母親一下子笑了,輕輕打了我一下:“不著調的家伙,人家喜歡被夸,你倒好,喜歡被罵。”

來源:市文聯(lián)

作者:熊燕

編輯:redclou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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